在游戏厅火爆的年代,我们这些年龄比较小的玩家,每次进入游戏厅都是胆战心惊的。
毕竟街机游戏在九十年代就是人人喊打的对象,只要去游戏厅就会被贴上“不成才”的标签。因此每次进入游戏厅都有后顾之忧,随时都要注意有没有人盯梢。
生怕被家长发现、被老师发现、被校警发现,甚至怕被生活委员发现。另外还要防备那些混混,他们要是盯上你的话,多多少少也会有一些损失。
当时游戏厅有一个比我大两三岁的混混,他玩《双截龙》比较厉害,因此认识他的人都叫他“吉米”。游戏厅几乎所有的玩家都受过他的“照顾”,当然也包括我。
当时的混混都很好面子,而且趾高气昂,好勇斗狠。在他们的脸上都充满了霸道和自信。
后来没怎么去游戏厅了,就很少见面了。
几年后我高中毕业,在征兵季节果断选择了入伍。本届入伍的名额比较少,从一百多人中选择那么十来个。让我没想到的是吉米居然和我一起被选上了,后来才知道他家里找了一些关系。
我们两人分到了同一个武警支队。当过兵的战友都知道,当兵最艰苦的岁月就是“新训”的那三个月,所有人都是在这里实现社会人员向军人的转变。来到这里的人,自然都做好了吃苦的准备。
吉米虽然比我大两岁,但毕竟和我都是来自同一个镇的,以前无论发生过什么,现在都是战友了,关系还不错。
刚开始,吉米还比较嚣张,甚至对班长还出言不逊。结果被狠狠整治:每晚别人都睡了他还在磨被子,要么就是挑战俯卧撑极限。一段时间之后,感觉他变得“乖”了很多。
按理说他比我大点应该更能吃苦,但每次见面都感觉有些萎靡,再也没有了往日的自信。除了被班长收拾,估计他心理防线也崩溃了,再也没有了昔日的自信。相同的训练,相同的管理,这家伙明显有些吃不消。压腿、压脚尖的时候,其他人都能忍住不叫,他偏偏大喊大叫的,搞得班长很没有面子。
正所谓“慈不带兵义不掌权”,当时所有的班长都差不多,比较严格。吉米以前总是欺负人,现在终于享受到了被人折磨的痛苦了。
记得有一次,该吉米值班打饭了,这家伙却因为速度太慢,没有为班上争取到更多的“资源”,导致被所有人鄙视。洗餐具的时候,这家伙因为没干过什么家务,导致餐具洗不干净,被班长责备,并罚他在休息的时候围着操场跑了几圈。
军体训练,他的单杠“引体向上”费了吃奶的力气才拉上去一个;百米冲刺、俯卧撑、仰卧起坐、单腿深蹲、打靶、蛙跳......全都是班里垫底的。渐渐他的情绪开始变得消极起来。
在练习瞄靶的时候,这家伙趴在地上不停地自言自语:“为什么我要来当兵呢?为什么我要来当兵呢?”我劝他不要多想,好好干,再过一段时间就熬出头了。但他似乎什么都听不进去。
终于有一天晚上,部队突然紧急集合,原来是出现了逃兵。我心里还暗暗祈祷,千万不要是那家伙啊!要不然丢脸就丢大了。
但遗憾的是,真的是他啊!所有老乡都感觉脸上无光!
还记得最初我们报名的时候,都想在部队里面建功立业,报效祖国,那是多么光荣的一件事啊!吉米家里找关系在一百多号人中脱颖而出,他却一点都不珍惜。
最后几个班长在乡村小道找到了他,带回来之后他却表示无论如何都受不了了,必须回家。班长、排长,教导员轮流做思想工作之后他仍然坚持要回家。他的父母得知后马上来部队,想打消他的念头,但这家伙是铁了心要走。
没办法,最后他真的被遣送回去了。“除名”是部队中最严厉的处分,是一个终身的烙印。而“拒服兵役”,“履行兵役义务严重失信主体名单”,这些备注将会永远跟着他的档案。估计回家之后还有一笔罚款要交吧!
在家里任性惯了,欺软怕硬惯了,真的到部队后又怂了。
其实吉米的这种情况,和现在网上的嘴炮差不多。逞口舌之能倒是厉害,喊口号一个比一个响亮,“我要去报国,我要去杀敌”。但让他随便跑一个五公里,四百米障碍,估计几分钟之后他就什么都不想了。
真正有资格喊口号的退伍军人却低调很多,经历了一些事之后就会明白自己该干什么,有格局的人谁会天天在网上一争长短。
五年后,我退伍回到老家,拿到了补贴,农村户口不安排工作。好在表现不错,有三等功和优秀班长、优秀士兵这些荣誉,之后接到民政局电话安排在一个在本地还不错的单位,一直干到如今。
吉米这边,在当了逃兵之后,整个镇上的人都知道了。他老爸是做干杂店零售生意的,乡亲们都认识,“逃兵”这事搞得他脸上无光很多年,索性将干杂店转让出去。而吉米在结婚之后,和妻子在中学门口开了一家早餐店,生意还算不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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吉米再也没有了昔日的戾气,满脸都是生活的沧桑,对待每一位顾客都比较亲切。
没想到这个当年欺负学生的混混,如今却能拉下身段笑脸迎人,总算有了一个好结局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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——本文来自一位名叫“吴忠生”的网友投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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